陷阱
历史
拨弄时间的琴弦,来者在我的旋律下起舞。
作为一名史记官,我唯一的职责就是忠实地记录历史的演变。
作为唯一的史记官,我不再忠于历史。喜怒哀乐,爱恨情仇,生离死别,荣辱兴衰,它们变化成了墨汁,晕染模糊了原来的样子。
一场剧烈的地震过后,人群从惊慌中慢慢恢复过来。
遍地的残檐断壁,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与热闹,我望着远处的城市,不禁体会出一种残乱之美。
它们在翻滚的历史长河中被揉搓破碎,翻来覆去。
苍凉的夜,星光闪耀,时隐时现,来时路,已不可见。
我无比庆幸见证了大自然的排山倒海之势,沧海桑田之变。
于海底深处涌现的岛屿,褐色的礁石遍布,瘦骨嶙峋,在月色的映射下,如一只巨兽在缓缓苏醒。
屏障般的石壁,在海水的冲刷下,露出残碎的真容。
深浅不一支离破碎的痕迹,学识的认知告诉我,这是史前石刻,它比现在这个文明还要久远。
我们相遇了,虽然我还不明白其中之意。
群星
帷幕落下尽是毁灭。
科学真理时代,帝国迎来了终极辉煌,开疆拓土,征服一个个星球,向宇宙的洪荒发起一个又一个的挑战。
拉库拉都,是星星之火的起源,文明经历数十万年的发展,没有人记得起,拉库拉都,这个星球名字的起源。星球上巨大的建筑造物盘根错节,纵横交错,直指苍穹。尽管星球上的资源已经彻底耗尽,但是繁忙的星际港湾,还不留遗力地为起源之星源源不断地输送血液。之所有没有放弃这颗满目苍夷,连空气都泛着浑浊的星球,因为它是这个文明的起源,它是大片星域的权利中心,所有的政策、指令从这里发出,没有一个成员能够逃脱它的控制。
在这个璀璨的时代,大家争先恐后,向科学发起冲锋,向未知领域不断探索,即使被摧残也毫无畏惧,因为始终相信凭借科学真理最终得以傲视群星。那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,同样也是一个残酷的时代,但都乐此不疲。
第四维空间的发现得益于对广义相对论大胆猜想,从猜想到数学建模,最终在物理世界开启第四空间通道,整整花了一万年时间。整个文明沸腾了,意味着疆土将会以指数级扩展,人口数量将会以指数级增长,随着带来的是源源不断的资源。由于第四维空间物理世界并不可见,开启后只能以空间波检测手段发现,独立于物理世界,通道只是开启了一个短暂的连接,所以第四维空间也被称作“虚空间”。
虚空间发现后第一个千年,随着技术的成熟,一次成规模的星际航行足于跨越数百光年的距离。这一切都是科学真理的力量。
唯一的信仰就是科学真理,最伟岸的建筑就是位于拉库拉都上的真理大厦。科学真理就像普世的阳光,照耀每一个人身上,但是总有黑暗的地方难于企及。
在虚空间中航行,没有距离的概念,甚至不能算作物理意义上的航行。通道的作用在于将目标类似投影的方式投射到目的地,距离与能量大小正相关,理论上能量越大投射距离越远,但是百光年却是已经到了极限。然而这个距离对于宇宙来说,还是太微不足道了。
随着对能量利用更加高效,计量更加精准,人们发现有一小部分归于了虚空。对此并不为意,也许是消散在了虚空间,或者消散在了现实宇宙。
航行技术在小集体的星际远航上也得到了广泛使用。开始的谨小慎微,也慢慢变得自大起来。距离太遥远了,而个体的寿命对于浩瀚的星域来说太微不足道了,很少统计过在穿越虚空间发生的事故。启蒙时代,人类对无法解释的现象归为鬼神之说,当然不同阶级对虚空间的看法也各不相同,也难免有捕风捉影之谈,推崇科学真理的帝国将一切不安都压于掌下。
纪事
撇了一眼史官,这家伙,不知道又偷摸着记录了什么,真让人扫兴。兴致缺缺地扫视了下殿中地歌舞,也不指望有其他新的趣事。
这里算不上最兴盛的朝代,也并非颓废落寞的光景,中规中矩。这个世界存在过一统天下的强秦,演绎了过眼云烟的朝代更迭,不乏传奇流传于市里坊间。
传说也只是传说,诗词歌赋,哪个不是套上了华美的外衣。我又看了一眼随行史官,他注意到我的目光,不禁缩了缩脖子,估计想起了上一任吧。
一场春雨,将整个宫苑笼罩在朦胧烟雨之中,江南烟雨也不过如此。高耸的墙,垂下的柳,微波的湖。站在高台上,彷佛有马蹄声传来,悠远。这里与墙外是两个世界,外面的人想进来。
掠过檐下的鸟,撞到枝桠上,把空间都震动了一下,不禁蹙眉。
“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?”这是我第二次梦到的场景了。
历史上存在仙朝吗?问及史官,全是孔孟之德,圣人之言。
两次在梦中的记忆都是恍恍惚惚的,自己既是讨封的小小黄辈,又是封赏的决裁者,但始终无法自由抉择。
近来,弹丸小国也没了动静。
宇宙
我看到过一种理论,我们这个宇宙处于黑洞之中,宇宙的边界就是黑洞的视界。不存在无限大或者无限小的东西,当坍缩成奇点时,奇点将再次绽放形成一个新的宇宙。
这个宇宙脱离了原宇宙,游离在超空间中。这个宇宙中的生物永远也无法观察到外面的世界。
空间
估摸了下时间,离上课还有5分钟,穿过操场,拐过几栋教学楼,再爬上高高的14层楼梯,5分钟已经捉襟见肘了。我们四个一起狂跑,一行人中,我是第二个到达教学楼下。他已经按了电梯进去了,能感觉到电梯正在这着他缓缓上升。我急眼了,一会儿功夫,等等都不行。再次瞧了下牌匾,有些尴尬,我应该是隔壁一栋。
我来到隔壁一栋,按下了电梯,电梯到了一楼,随即门开了。我往后退了几步。电梯门是上下开的,但我看到电梯间比一楼地面明显低了很多,有些不自然,脑海中不自觉就想起断头台的场景,闪现过好几种进入的方案,快速跑进去,跳进去,小小翼翼挪过去,,,,,,但这些方法丝毫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。后面两个同学也赶到了,他们正惊讶我为何不进去,我用眼神示意他么,瞟了瞟垂直电梯,希望他们能够发现。不负我所望,他们瞧了下电梯后,彼此对视了下。
最终我们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案,走楼梯,准确说是扶手电梯。
扶手电梯,总有一个最高点,我踏上的那一刻,踩的阶梯就是最高的一个,不存在更高的,只有比它更低的,是下面的低的阶梯不断叠加抬升着我向上。在一层和二层之间,甚至是后续的每层之间,都有着一层空间壁垒,刀片般锋利与危险,把人一分为二。所以每次到达最后一阶时,我总是需要往后退一阶,然后跳上去,总是紧绷着神经。
我发现他们在我的右侧,比我低一阶,并列着,扶着扶梯,自然且轻松。我发现了他们睿智行为,在到达下一层之前,快速走到他们前面,学着他们的样子站了一会儿,然后又想到了什么,撤到了他们后面,排在了最后一个。
束缚
嬉笑,打闹,弥漫的灰尘,刚用水擦试过的黑板,略显灰暗的灯光,尽情享受着晚自习前易逝的热闹。但总有些不长眼的家伙来惹我。用写秃的粉笔,仗着窗户为屏障,透过缝隙,扔我身上寻开心,我的无可奈何让他更加兴奋。我真的是烦透了,到处找秃头粉笔。讲台上只有一盒盒没用过的粉笔,那些残兵败将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。我忍着抓起一盒粉笔的冲动,还在四处搜寻的反击武器,桌子、椅子、书本、笔盒,对笔盒,还是放弃了。最终积了一大盒粉笔头,奋力朝窗外砸去。在数量的加持下,还是有不少溅落到了窗外。可恶的是,他一脸严肃的隔着玻璃窗户告知我,由于刚才卫生员来检查,由于我的缘故,差点导致卫生扣分了。然后又换了一扇窗户继续捉弄。我的反击,却被墙壁反弹然后掉落在了一个同学头上,,,,,,
我坐回座位上,脑袋晕乎乎的,空间感混乱极了。我坐在第四列(两列为一组)最后一排靠左的位置上,看了看旁边的熟悉的女同学,好像不是我的座位,落荒而逃。
讪讪的回到自己位子,“你怎么跑到那里去坐了?”,我感觉她在吃醋。
游荡在室外的调皮同学,我对他无可奈何,但他回到教室室内后,好吧,我同样没有好的方法拿捏他。
一直到,不知道他犯了什么天怒人怨,,,,,,
我一把将他推倒在课桌上,用身子狠狠压住他,左手把他脑袋死死按住…
惊不起丝毫波澜,再次上课时间到,我转头瞥向他,左脸一道深深的痕迹,右脸三道,正恶狠狠地盯着我,势必要报复回来的样子,我压下心中的短暂的怯意,用挑衅的目光回应过去。
秘密
此时的我,乘载着登陆仓,满怀激动,终于到达了月球表面。
虽然我不是第一位踏足月球,也不是执行生死一线的任务,只是一次正常的科考,心中也忐忑不安。
里面等待十几分钟,完成各项仪器测试、数据检查之后,舱门终于缓缓打开了,
映入眼前的是冰冷的荒原,衬托漆黑的星空。
完成一些采样任务后,我站起身,略微失神,这里和地球贫瘠的荒原别无二至。
腿脚不自禁朝着远处走去。
些许,耳麦中传来队友的呼唤,询问状况,呼唤我归队。
我没有理会他们。
有些略失真的声音沿着耳麦传来。
另一边连接的是地球指挥中心,信号跨越长长距离而来。
我略显烦躁,选择了忽视,跟随着潜意识往前走去。
蹲下身,双手隔着厚厚的航空手套,把月壤扒开。
一个砖头大的铝制盒子,静静地埋藏在月壤中,映射着冷冷的光辉。
初现
也许这个星球上充满了秘密,也许人类不是第一个出现的文明。
此时,文明的温床还存在。不同的地区的人已经开始抱团取暖,零散的个体正聚集在一块,组成小团体。成员或许来自同一个地方,或者是生活在同一块区域,或许是同学、老乡、邻居,有认识的、不认识的,也有相互之间厌恶的、仰慕的。
温床,文明的温床,冬天的被窝,总是习惯于余温,并迟迟不肯主动摆脱它。
周围有许多的人,有搬运物资的人,有蜷缩在角落的人,整齐的巡逻队伍也在疯狂地刷着存在感。
双马尾辫子,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突然朝我看了过来。
一个和妹妹差不多的小女孩,出现在我的旁边,真可爱。
她看着我,突然就笑了,然后抓起落在衣服上的叶子,向我扔了过来。我下意识的偏过头。回过神来之后,不禁暗自生笑。
是片好看叶子,但我并不喜欢,在我眼里没有任何的意义。
我脑海中在不断地思索,反复权衡。
不得不说,那些曾经不讨喜的人,他终究会闪亮起来,小混混,滔滔不绝的演讲者,权威者,众多关系的枢纽者。他们或是武力过人,勇猛无双,要么组织能力超群,分析利弊,或者还有某个人隐藏在人群中,作壁上观,深谋远虑。
可惜我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类,我习惯了余温。叛逆者,让我想起了文明之初,也有一些脱颖而出的人,战国七雄,春秋五霸,这里也不过是那个时代的小小缩影。
我心心念的地方,不置可否,也成了其他人,或者其他队伍的心心念之所。当它开启后,我也没有了开始的冷静,甚至不顾首尾,随着大流争先恐后。
这个大集体通过一次一次的分赃,从无序变得有序起来,大家也逐渐有了默契,甚至文明的余温还是影响着这次动乱的走向。
我没有理想中的领导能力,自然成为了最平凡的一员。在战争中,我会在其中成为一名小兵,往日的荣耀,不值一提,那些熟悉的人看到我,即使再惊讶,也坦然了。
堕入
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。当背景音随着CG演示动画结束,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与空虚,新的欲望又重新填回了沟壑。
我回退到了上古的愚昧古人,如始皇一样,倾尽全力,追寻长生,在宇宙中的各个角落留下落魄的身影。
震惊,好奇,期待,他们试图去揭开谜团。
他们怀疑是高等文明留下的终极奥秘,并期待着揭开真相的那一天。好奇引领着他们不断追寻真相,投入更多的资源,离真相越来越近,直到献祭整个文明。
终于他们进入了一个精心设计好的陷阱,揭开真相的那一刻,他们集体泪目了。
真相在无情地嘲笑,是设计好的绝路。从来不信奉神明的他们,纷纷跪下,祈求神的怜悯。他们踏入的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,再也回不去了。
无法突破这一道囚笼,他们选择了沉睡,不断培育后代,期望一代又一代的努力发展,走出限制,每一个纪元他们都重新被唤醒,但是面对的是,逐渐倒退的科技,逐渐动摇的决心。
终于他们倒下了,文明也成了废墟。
又是亿年,这个废墟重新进入了蛮荒。他们不知道这片蛮荒的来源于何,也不知道废墟又是谁的遗骸,他们一无所知,就这样生活着。